修道院抄写室的秘密:手稿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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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修道院的写字间是先进的生产中心,僧侣们在那里创作手写书籍,这种做法延续了一千多年。这些作坊成为了西方文学文化的基础,保存并传承了古代遗产和基督教文本。
写字间是高度组织化的行业,有明确的分工、生产羊皮纸和墨水的专门技术以及复制和装饰手稿的独特方法。
写字间出现和发展的历史
欧洲最早的抄经室出现于公元六世纪和七世纪,分布在意大利南部、法国、爱尔兰和西班牙。公元六世纪初,修道院制度的兴起定义了欧洲的文学文化,并有选择地保存了西方的文学史。僧侣们抄写杰罗姆的拉丁文武加大译本和早期教父的注释,用于传教目的和修道院内部使用。

“缮写室”(Scriptorium)一词源于拉丁语“scriptor”,意为抄写员或抄写员。缮写室并非修道院内的一个独立房间,而是指制作手稿的场所。直到公元8世纪,抄写员都是跪着进行这项工作的,后来根据图像资料判断,他们则坐在桌子上进行工作。
查理曼大帝时代是缮写室蓬勃发展的时期。图尔圣马丁修道院的缮写室最为著名,其院长是阿尔昆。这一时期的标志是加洛林小写字母的标准化,以及宗教和世俗文本的积极抄写。
直到13世纪,书籍的抄写工作都完全由僧侣们负责。有些僧侣甚至还兼职抄写,赚取一定的利润。抄写手稿似乎仍然是僧侣们最典型的日常工作,尽管他们的活动并不局限于这种职业。
工作组织和职责分工
缮写室通常有分工,僧侣们密切合作,负责准备羊皮纸、划出书写空间的线条、抄写文本,以及绘制装饰性首字母、边框和微型图。在抄写过程中,僧侣们分工明确:负责准备抄写羊皮纸(通过打磨和粉笔涂抹表面)、负责标记羊皮纸和抄写文本的僧侣,以及负责绘制插图的僧侣。
彩绘师与抄写员合作,互动复杂,难以理解修道院抄本的制作过程。有时,一位僧侣就能完成所有抄本准备阶段。修道院的制作提供了一种宝贵的交流媒介。
一位僧侣每天要抄写三、五、六张四开本的纸张。在抄经室工作被认为是上帝喜悦的、光荣的。在尊者彼得看来,抄写是最有用的工作,因为它让隐士“培育精神的果实,揉捏灵魂天国食粮的面团”。
并非所有僧侣都能写字,也并非所有僧侣都拥有清晰的字迹和良好的视力,能够长时间工作。然而,书写艺术在僧侣中的普及程度远高于世俗。甚至尼姑也能写字,因为他们说:她注定要出家,因为她能歌善舞,又能读书识字。
专业化和专业角色
抄写员、翻译员、装订员、编辑、艺术家、羊皮纸制作者和珠宝商都参与了这本书的抄写工作。俗人也为僧侣们提供帮助。自13世纪以来,俗人和神职人员也开始抄写书籍。
缮写室中使用的每种笔迹可能都是特定修道院独有的,并在修道院建造的房屋中流传。每个字母和单词的每个缩写都由精心设计的笔画序列构成 — — 该字母或缩写的“笔画”(ductus)。笔画的形状、方向和顺序由所选的书写风格决定。
材料和生产技术
制作羊皮纸
大多数中世纪手稿都写在经过特殊处理的动物皮上,称为羊皮纸或牛皮纸,这些皮被认为更耐用且略有弹性。首先将皮浸泡在石灰溶液中,使毛皮松散。去除毛皮后,趁皮还湿润时,对其进行拉伸、刮擦,然后再拉伸。
等皮干燥后,工匠会调整皮的张力,使皮保持紧绷。这种刮擦和拉伸的循环要重复数天,直到达到理想的厚度。据狄奥菲勒斯记载,羊皮纸的制作步骤如下:将生皮用水彻底清洗,然后浸泡数天。
将兽皮放入熟石灰和水的混合物中浸泡八天(冬季为十六天)。去除毛发后,再次将兽皮浸泡在熟石灰和水的混合物中,浸泡时间相同。之后再次清洗,并在水中浸泡两天。之后,将兽皮固定在干燥架上,边缘均匀拉伸。
墨水和书写工具的生产
在中世纪,制作日常用品往往耗时耗力。比如,如果你需要墨水,而又必须自己制作,那么你可能要花上数周时间才能把羽毛笔浸入墨水瓶。中世纪时期,人们已知有几种制作墨水的方法,因为制作说明至今仍保存完好。
12世纪初,狄奥菲勒斯长老(Theophilus Presbyter)开出了一个药方,建议在四月或五月花叶初现之前砍伐山楂木,将其捆成小束,放在阴凉处两到四周,直至完全干燥。然后用木槌将这些山楂木放在一块硬木上敲打,直至树皮完全剥落,然后将木槌立即放入一桶水中。
将两、三、四或五桶树皮和水倒入桶中,静置八天,直到水将树皮中的汁液全部吸干。然后将水倒入一个非常干净的锅或大锅中,放在火上加热。不时地,会往锅里加一点树皮,煮掉锅里残留的汁液。
墨水有两种。在缮写室里,墨水储存在墨角里。不少中世纪的制墨配方至今仍保存下来。抄写员如果没有墨罐就无法书写。墨角便于携带,大概带有螺旋盖,用绳子系在一个长方形的铅笔盒上。
准备写作材料
并非所有中世纪手稿都写在羊皮纸上。中世纪保留了悠久的纸莎草纸制作传统。“纸莎草纸”一词指的是一种用纸莎草植物的髓制成的厚纸。直到公元7世纪或8世纪,这种脆弱的埃及芦苇还是一种廉价的材料,适合用来书写卷轴,但不足以用来装订成书。
莎草纸反复翻阅容易断裂,而且折叠处不够牢固,无法承受缝纫线对书脊的持续压力。莎草纸不耐用,通常被制成卷轴状。
写字间的建筑特色
由于修道院解散运动期间修道院建筑遭到大规模破坏,我们很难确切地描述典型的写字间是什么样子。然而,一些幸存的曾经用于书写的房间,以及一些零散的当代证据(例如建筑平面图)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沃尔特·霍恩(Walter Horn)和恩斯特·博恩(Ernst Born)对圣加仑修道院现存平面图的研究,为抄写室的最佳布局提供了思路。七张抄写员的办公桌沿着北墙和东墙摆放;办公桌之间的七扇窗户为抄写员提供了充足的光线。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件2米乘3米的大型矩形家具。
合理的解释是,这是一张桌子,桌子下方有架子,用于在抄写过程中存放书籍。房间的西墙和南墙边摆放着壁凳,供监督人员坐下,也供抄写员休息。书桌的尺寸为一米乘一米。因此,七名僧侣可以在理想的光线条件下,在舒适的桌子上同时工作。
缮写室最重要的部分是其透光能力。许多手稿中令人叹为观止的繁复细致的字体和精准的彩绘,都表明抄写员在光线充足的环境下工作是多么重要。圣加仑的缮写室位置理想,朝东,以便充分利用晨光。
在一些宗教场所,例如格洛斯特的圣彼得修道院(现格洛斯特大教堂),抄本的制作是在回廊内进行的。每个僧侣都坐在一个小隔间里,隔间里有一张桌子,僧侣们可以在桌子上工作。人们当然可以指出修道院收藏的大量手稿证明了当时存在着一个协调一致的抄写活动计划,但没有证据表明修道院内有专门建造的独立书写室。
创作手稿的过程
准备阶段
中世纪手抄本的制作步骤包括制作羊皮纸、书写和装订。纸张是从羊皮纸上裁切下来的,每本手抄本可能需要不止一张羊皮纸。如果要制作一本奢华版圣经,可能需要数千张羊皮纸。
这些纸张被折叠成双页(bifolia,拉丁语,意为两张纸或两页)。纸张上用刀或其他金属尖头穿孔,以便标记。纸张上用干尖笔(用削尖的铁笔)或铅尖笔进行标记。这些标记决定了对开页(页面或纸张)上文本行的位置、数量和间距。
如果顾客慷慨大方,他们会在行间留出宽阔的页边距和充足的空间。双开页(Bifolia)会被收集成一本书或一册。一册通常由四个双开页(称为四元页)组成,共八个对开页。书籍由多个一册折叠并装订而成。
写作技巧和材料
这根鹅毛笔可能是一根鹅毛笔,可能是在夏末鹅换毛时从湖岸边取下来的。取下这根鹅毛笔的翅膀很重要:右翼的羽毛向书写处弯曲。鹅毛笔的尖端被斜切,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楔形,使书写的上行和下行厚度不同。
准备了一根鹅毛笔,可能是鹅毛,可以在夏末鹅毛换毛时从湖岸边采集。鹅右翼的羽毛更适合惯用右手的人,因为它会自然地向抄写员的手弯曲。鹅毛笔用一把特殊的刀 — — 小刀 — — 削尖,形成一个分叉点,以便控制墨水的流动。
大多数受过训练的书法家会使用水粉或墨汁。两者都是用粘合剂着色的。加入的水只是起到将颜料输送到所需位置的作用。水分蒸发后,粘合剂将颜料粘合在一起,并将它们黏合到载体(这里指的是羊皮纸)上。这确保了作品的档案保存质量。
区域中心和特色
拥有发达缮写室的著名修道院包括英格兰东北部的威尔茅斯和贾罗双修道院(尊者比德的故乡)、法国的图尔圣马丁修道院、西班牙北部的西洛斯圣多明各修道院以及意大利南部的卡西诺山修道院。书籍的装订风格与书写和装饰风格一样多种多样,取决于其地理位置和创作时期。
在中世纪早期,缮写室使用的书写风格可能只限于某个修道院,并在修道院建造的房屋中沿用。有些笔迹明显是草书或流畅的,笔画以交错的图案连接字母。
对具有特征的地区性、时期性和上下文性笔迹风格的比较确实揭示了它们之间的社会和文化联系,因为新的笔迹是由旅行的人根据这些人所代表的内容以及从一个修道院传到另一个修道院的手稿的例子而开发和传播的。
宗教改革运动及其影响
中世纪盛期,寻求制度革新的修道院社群采取了多种策略。其中最常见的策略之一是重建(或创建)缮写室,扩大书籍产量,并丰富社群的藏书,以振兴其文化生活。
学者们常常将这样的文本创作时期作为理解改革实践和意识形态的途径。对于11世纪和12世纪,研究通常集中于这一时期抄录的文本,尤其是对教父文本、修道院经典和圣经文本的重新关注。
近几十年来,学者们也更加关注这些文本的物质母体,考察其格式、装饰和布局,以此作为手抄本在修道院文化复兴中所扮演角色的证据。从物质层面来看,1000年至1150年间修道院复兴最具代表性的文物之一是大型、讲台大小的全集经书,通常被称为“巨型圣经”。
修道院写字间的衰落
从13世纪开始,缮写室逐渐衰落。书籍生产开始被城市工匠接管。随着城市的发展,书籍生产转移到工匠手中,缮写室失去了其重要性。到了中世纪晚期,世俗抄本作坊变得司空见惯,许多修道院购买的书籍数量超过了其自身生产的书籍数量。
修道院外的俗家抄经士和彩绘师也越来越多地协助教会抄经士。制作这些巨幅抄本的修道院团体通常将其作为改革计划的一部分。这些巨幅圣经不仅用于礼拜仪式,也象征着修道院的精神复兴和文化声望。
从修道院到世俗书籍生产的转变反映了中世纪社会更广泛的变化。大学的兴起、世俗识字率的提高以及城市文化的发展,催生了新的书籍需求,而修道院的写字间已无法满足这种需求。商业作坊的生产速度更快,书籍产量也更大。
修道院写字间的遗产
修道院的写字间在西方文化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它们保存并传承了古代的古典遗产,为中世纪晚期的知识复兴奠定了基础。从羊皮纸制作到书法风格,在写字间发展起来的技术在衰落后的几个世纪里依然被沿用。
修道院的产物提供了宝贵的交流媒介,促进了欧洲不同地区之间的文化联系。手稿在修道院之间流传,不仅传播了文本,还传播了艺术风格、技术创新和思想理念。这一文化交流过程为泛欧洲知识传统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在15世纪中叶活字印刷术出现之前,西欧的书籍制作都是手工规划、书写、装饰和装订的。在中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从古代晚期开始,书籍制作的中心都位于修道院的写字间,僧侣们在那里辛勤地制作书籍,这是他们日常宗教职责的一部分。
写经室是集精神修行与技艺于一体的复杂生产中心。僧侣们抄写经文,从而保存和诠释文化遗产,创作出满足宗教、教育和审美需求的艺术品。他们的工作不仅需要读写能力,还需要对材料制作、书法和艺术设计等方面的深厚知识。